添 岁
张少中《人民日报》(2011年01月03日04 版)
顺手掀开了2010年的最后一张日历,我猛然意识到,岁月老人又把我们引入了新的一年。
树增一轮,人添一岁;日月轮回,逝者如斯。人到了一定岁数,对流年的牵念、感怀、叹惋,就像小石子,叮叮咚咚地抖落在苍白的记忆水面上,清楚而尖锐,乃至惊心而动魄,亦陡然生出一番切入心骨的“太匆匆”的况味。
从心理状态看,谁不希望自己青春常驻,永不衰老?!尤其是中国古代的皇帝,更想赖在这个美丽而诱人的世界上“万寿无疆”,于是不惜重金厚赏,差遣智臣能吏,四处求觅所谓长生不老之药。小时候读过南唐后主李煜的《乌夜啼》:“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……”以我那时的年纪,总是好奇和困惑不解,不晓得为什么山林的花谢了,就要故作深沉地叫一声“太匆匆”呢?夏天,秋天,不也还是有花的吗?就算是在冬天,也还是可以踏雪寻梅的啊。现在想来那是感时伤怀呢。
地转天旋,春秋四季,人生更迭,本是最正常的自然现象,何必去杞人忧天,自寻烦恼?其实,人生四季中自有别样的魅力与景致——少年之如花如歌,青年之风发意气,中年之成熟沉稳,老年之世事练达,各领风骚,难以互替。人生者,便是这几个阶段的组合也。灿烂朝阳、如日中天、晚霞似火,谁能分出孰美孰不美?春草晨露,高粱秋霜,冬雪冷韵……几种美和谐的统一在一起,这才是完美的人生。
年龄年龄,一年一龄,天公地道,无可纷争。对个人来说,岁末来个“盘点”,衡量一下时间和收获之间的损益,结果肯定是:支出都一样,成效大不同。掀完最末这张日历,往日不可再追,岁月已无法挽留。“盘点”的感悟是更觉得时间乃最稀缺的资源,最昂贵的消费,甚至不能以天以月更不能以年度为单位“批发”,而要以每一秒来精算。想想去岁还有那么多事想做还没有做完,想想来年还有那么多事应做、那么多知识要学,这都需要更多的时间,不禁吟哦起毛泽东先生那句意味深长的诗句:“多少事,从来急;天地转,光阴迫。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”
岁月流淌,寒暑代迁。雄鸡唱晓,又是一年,祝贺诸公又添一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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